价格战是表象，价格体系重塑是本质

开年没多久，又有新能源车企开始降价了。1月12日，特斯拉中国官网更新，再次下调Model 3和Model Y的价格。几乎同一时间，理想汽车旗下的L7、L8、L9全系均推出优惠活动，不同车型版本降价3.3万～3.8万元。在经历了去年一整年的“厮杀”之后，为何是这两家车企率先降价？对此，知行韬略合伙人杨继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特斯拉、理想等新能源汽车赛道的头部企业率先发起价格战，目的是抢占先机。在速度和规模相对领先的情况下，率先降价可以获得先发优势，逼着对手跟着自己的节奏走。另外，两家企业也有足够的降价底气，即盈利能力。而这背后或许还反映出，新能源汽车的价格体系因成本的下降正在重塑。

先后降价所为何

坦率而言，特斯拉的这一波降价力度不小。官网显示，特斯拉对Model 3/Y的后轮驱动版及长续驶版售价进行调整，下调幅度6500元至15500元不等。调整后，Model 3起售价为24.59万元，Model Y起售价为25.89万元。此前，1月1日，特斯拉官方宣布推出Model 3后驱现车保险补贴及低息金融政策，总优惠幅度高达2.2万元。

据了解，本次价格调整后，焕新版Model 3及Model Y迎来了国内市场的史上最低价。同时，在全球范围内看，中国市场的特斯拉价格也有较强竞争力，以Model Y后轮驱动版举例，中国市场25.89万元的起售价要比德国、法国、加拿大等市场便宜10万元以上。

有业内人士分析称，特斯拉降价最重要的原因是来自销量业绩上的压力。数据显示，2023年全年，特斯拉电动车交付量同比增长38％，达到181万辆，微超此前180万辆的全年交付目标；生产量同比增长35％，达到185万辆。尽管取得了不错的成绩，但与比亚迪相比仍略显逊色：2023年全年，比亚迪销售完成302.44万辆，不仅稳居中国新能源汽车交付榜单首位，并且也已经锁定了全球新能源汽车销量冠军的位置。

同样的，理想汽车的此番促销也称得上诚意满满：根据理想汽车官宣的优惠政策，旗下L系列3款车型最高优惠幅度超过4万元，L7入门车型甚至降至30万元以内，为史上最低。理想汽车相关负责人对媒体表示，此次推出优惠是为了应对3个豪华品牌（奔驰、宝马、奥迪）持续加剧的价格竞争，同时通过限时新春优惠政策，提前开始产品更新的过渡。换言之，此次降价是为了清理2023款库存。

要知道，在刚刚过去的2023年，理想汽车风头强劲，在几乎没有优惠的情况下，全年累计交付量达到37.6万辆，月销量更是超过了5万辆，并且成为造车新势力中的冠军，无论是交付量还是盈利都跑在了最前列。那么，理想汽车开年降价又是为什么？原因当然也显而易见，进入2024年以来，理想汽车已连续两次没有拿到周销量的冠军了，面对曾经把自己“打残”过的问界，理想汽车降价也在情理之中了。

盈利能力和毛利率“打底”

正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金融分析师所言：“如果想提高销量，特斯拉还可以选择给在售车型增配、推出改款车型或者是扩充产品线推出新车，但它却采用了最简单、短期见效最快的方式——降价，核心原因之一是特斯拉的毛利率非常高，有足够的降价空间。”其实无论是特斯拉还是理想汽车，两家企业之所以拥有价格想降就降的“底气”，还是因为拥有出色的盈利能力。

评级机构认为，特斯拉的利润率已从2022年三季度17％的高位下降至2023年三季度的8％以下，因此考虑到这段时间的降价行为，市场对于特斯拉四季度的利润表现非常关注。不过，由于近期原材料成本下降以及创纪录的产量和交付量，或将抵消这一部分的影响。Visible Alpha调查的9名分析师则认为，特斯拉2023年四季度汽车毛利率预计将从三季度的17.3％略微上升至17.7％，但低于2022年同期（逾25％）。而特斯拉汽车毛利率短期上涨的部分原因，则是电动汽车电池中使用的锂、钴和镍的价格下降。事实上，特斯拉在降价的同时，一直在致力于削减成本，其曾在2023年三季度财报中表示，未来能够通过降低成本应对价格下降的不利影响，三季度公司单车销售成本下降至3.75万美元（约合人民币26.86万元），随着新工厂的不断升级，单位成本有望持续下降。

尽管与特斯拉和比亚迪相比，理想汽车的盈利规模还相差甚远，但在造车新势力群体中，理想汽车的利润情况已经是凤毛麟角了。财报数据显示，去年前三季度，理想营收高达821亿元，高于蔚来、小鹏、零跑3家之和（合计超过620亿元）。更值得肯定的是，理想汽车三季度共实现盈利60亿元，现金储备也很充足，截至去年三季度超过700亿元。另外，从毛利率和净利率来看，理想已经超过了特斯拉，非常接近比亚迪。财报显示，2023年三季度，比亚迪、理想和特斯拉的毛利率分别为22.12％、22％、17.89％。

“特斯拉和理想汽车的销量排名靠前，资金比较雄厚，有实力发起价格战，从而推动销量进一步增长。”有汽车行业分析师指出，国内汽车行业如今进入了群雄割据的“战国时代”，实力强大的车企通过发起价格战能够快速占领市场，将形成“赢者通吃”的有利局面。

降本在持续 降价是大势所趋

有意思的是，即便盈利能力与水平距离特斯拉和理想还很远，也有不少车企在降价方面选择了“跟进”。领克09 MHEV官方指导价下调1万元，并推出了焕新购车礼，1月31日前购车可享1万元燃油车购车补贴、最高8000元置换补贴以及1万元金融补贴，共计2.8万元；星途星纪元是奇瑞旗下的新能源系列，首款车型星纪元ES上市17天后就宣布降价2万元，将起售价降至20万元以内，同时补贴已提车的老车主；广汽埃安旗下高端品牌昊铂官方公布，3月31日前购买昊铂品牌产品（昊铂HT、昊铂GT、昊铂SSR）的用户，即可享受终身免费充电权益，每年限2200kWh，随后又将受益车主范围进一步扩大至老车主。

不止一名行业专家断言，今年的价格战还会持续，而这并非因为整车企业“头脑发热”，背后也存在着一定的行业发展的合理性。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就指出，随着碳酸锂价格下降引发电池价格回落，同时受油转电趋势影响，今年价格战仍将持续。

上游关键零部件以及原材料的价格确实在下滑。近日，有消息称，宁德时代推出了一款采用173Ah VDA规格的磷酸铁锂电芯产品，具备2.2C倍率快充能力，并且电芯价格控制在0.4元／Wh以内，相较于过去显著降低了电池成本门槛。与此同时，比亚迪旗下弗迪电池也在内部通知，敦促团队继续降本。分析称，两大动力电池龙头进一步降价，二线电池厂们必然紧随其后，动力电池的成本将进一步被压缩。动力电池企业降价的底气，来自于原材料价格的大幅下跌。据悉，从去年以来，碳酸锂这一关键电池原材料的价格已经从60万元／吨大幅下滑至9万元／吨。

毋庸置疑，随着市场规模的扩大以及技术进步，新能源汽车降价已是大势所趋，这也是新能源汽车价格体系重塑的过程。尤其对于整车企业来说，动力电池降本更是重大利好，有助于进一步降低整车生产成本，提升利润率。零跑汽车创始人、董事长、首席执行官朱江明曾表示，碳酸锂价格每下降10万元／吨，每度电可减少50元的成本，以70度电池包计算，就能够节省3500元。有报道称，当下VDA尺寸的磷酸铁锂电芯价格已经降到了0.5元／Wh以下，零跑汽车副总裁曹力日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零跑汽车的铁锂电芯采购价，已经做到了0.4元／Wh，年中能低于0.4元。

有理由相信，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成本进一步降低，再加上市场竞争加剧和产能过剩等问题凸显，未来新能源汽车的价格还将进一步下降。以特斯拉和理想汽车为代表，新能源整车市场的价格战还将持续下去。而这背后或许还可以看到，新能源汽车正在脱离燃油车的定价规则，独立的价格体系正在价格战中重塑。